双脚终于踩到管道底部。这里可能因为废弃太久,并没有什么灰尘和油污。眼前是水平延伸的、直径不足一米的圆形管道,内部漆黑如墨,只有入口处透下的一点微光勾勒出前方几米内壁狰狞的锈蚀轮廓。
但,那个声音消失了。梧惠不确定声源是否在管道深处。
梧惠跪了下来,冰冷的金属瞬间透过衣料刺入膝盖。她必须用爬的。她深吸一口气,开始向前爬行,手肘和膝盖在粗糙、布满尖锐锈片和断茬的管道内壁上摩擦、剐蹭,留下细密的刺痛。空间低矮得她根本无法抬头,后脑勺紧贴着坚硬的管壁。
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牙根发酸金属摩擦声,和衣料撕裂的轻响。黑暗挤压她的视觉,剥夺了方向感,只有前方那持续不断的、温柔的呼唤是唯一的路标。
我为什么要来?
内心的尖叫被压抑在喉咙深处,只剩下带着恐惧哽咽的喘息。幽闭的恐怖感像冰冷的手攥紧了她的内脏,越收越紧。汗水浸透的衣料贴在背上,与管壁的碎屑混在一起。管道仿佛在收缩,每一次吸气都感觉肋骨要被压断,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绝望的白雾。
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。直到额头猛地撞上坚硬的冰冷的金属平面——管道尽头。一块厚重的、布满焊疤的盲板封死了去路,彻底断绝了前行的可能。
不……
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。她徒劳地用手推搡着冰冷的盲板,指尖被粗糙的焊点和锈蚀边缘割破。退路同样漫长而恐怖。她试着向后,却发现做不到了。不知是因为过度紧张,还是管道真的发生了她看不见的挤压、收缩。
简直是金属的坟墓。
空气越来越稀薄,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沙子。诱导她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。回想起来,简直如同恶魔的嘲弄。极致的恐惧和窒息感让她浑身剧烈颤抖,视野开始出现闪烁的黑斑。她被困住了,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、令人作呕的漆黑巢穴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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