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五抱着空酒瓶往嘴里灌,把最后一滴酒喝干之后,一甩手将酒瓶摔了个稀巴烂,而后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说: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哪能不知道啊?就算是喝了孟婆汤,也忘不了啊!用银子的话,一两银子,可以买三石的米!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,哪来的那么多银子用?朝廷发俸,发的全他娘是洪武宝钞!那玩意,说是说,一贯值一两银子,可,这些年朝廷把那宝钞当草纸发,你要是真拿一贯钱去买米,还想买一石?!撑死了,也就只能买个两斗米!就这,还得是人家掌柜的心善呢,否则,给你一斗半,都算是优待了!”(一斗米大概12.5斤)

        周六小此时接过了话茬,他拿着空酒瓶往嘴里灌,明明没酒了,却还装着有酒的样子,人其实没醉,但心却觉得自己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:“这些年,宝钞是越来越不值钱了,我估摸着,再过个十年拿去擦屁股都嫌弃!可朝廷的俸禄却愣是一文都不涨啊!我刚刚当上锦衣卫校尉的时候,每月的俸禄折银三四钱,现在十多年过去了,您猜怎么,还他娘的只有三四钱!这日子,没法过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谁说不是呢?”王五拳头把桌子砸的砰砰响,酒劲加上心头的愤怒,让他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对皇帝的恐惧,“李御史啊!您说,这四钱宝钞,拿去买米的话,就只能买个一斗米,这一斗米,也就勉强够我自个吃上大概一个月,我拿什么养活一家老小啊?得亏发的俸禄,有相当一部分是直接发的米,否则,我怕是就只能学那见鬼的二十四孝,割自己的肉去喂老母亲吃!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六小也在跟着王五一块砸桌子发泄。

        结果没多久桌子就直接噼里啪啦断成了好几截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两人也顾不得和李暄道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是越说就越愤怒,而愤怒到了顶点之后,心里头的悲伤却又逆流成河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六小边抹眼泪边和李暄说:“现在,朝廷发的那点银子只勉强够我们一家老小过活!我们天天不是喝亮的能照镜子的稀粥,就是糠咽菜,连那些大户人家的狗都不如!就这样,家里头啊,只要稍微有谁生一个小病,日子就马上难以维系,前日,若不是李御史慷慨解囊,用不了几日,我们怕是就得跪在紫禁城门口乞求陛下施恩了!到时候啊,米,多半是没有的,可藤条八成能吃到饱,所以我们才这么感激您,李御史,你对我们有再造之恩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请李御史再受我等一拜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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