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!”
顾雪蓑那由光影强行拼凑、虚弱到极致的虚影,如同被戳破的泡沫,瞬间溃散!刺目的白光骤然熄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那面立下大功却已布满裂纹的青铜古镜,“啪嗒”一声彻底黯淡下去,镜面上一道新添的裂痕,如同绝望的泪痕。
“老顾!”沈砚嘶吼出声,声音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异常干哑,带着血沫的味道。他眼睁睁看着那最后的光影消散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!那是顾雪蓑!那个总是睡眼惺忪、说话真真假假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长生方士!他竟然用这种方式,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,拼着最后一点力量来示警!代价是什么?沈砚不敢想!
冥河上空那片布满惨白裂痕的“天幕”,在刚才那恐怖意志的冲击下,裂纹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。暗红色的“脓血”光芒从中不断渗出,将下方翻滚的冥河黑水映照得一片诡异猩红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流血、在哀号!那股冰冷、混乱、充满恶意的意志虽然随着金门的消失而减弱,但残存的威压依旧如同实质的重锤,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灵魂上!
“呃啊!”霍斩蛟是第一个承受冲击的。他魁梧如铁塔的身躯剧烈一晃,七窍之中渗出的鲜血蜿蜒流下,染红了坚毅的下颌。他身后的黑甲亲卫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扫过,扑通扑通倒下一片,抱着头颅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嚎,仿佛灵魂被撕裂!温晚舟本就苍白的小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,闷哼一声便软倒在霍斩蛟脚边,人事不省。赫兰·银灯单膝跪地,双手死死捂住耳朵,鲜红的血从她指缝间渗出,染红了银色的发辫,她咬着牙,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,琥珀色的瞳孔因为剧痛而剧烈收缩。
沈砚自己也不好受。那股意志撞入脑海的瞬间,眼前一片漆黑,无数混乱、血腥、充满绝望的画面碎片疯狂闪现!有爹娘临死前的面容,有崔贵那张狞笑的脸,有无数在战火中哀号的百姓……冰冷彻骨的感觉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,几乎冻结了他的思维!他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和灵魂深处的战栗,猛地咬破舌尖,剧痛带来一丝清明!他旁边的苏清晏更惨,闷哼一声,嘴角溢出的鲜血在雪白的衣襟上晕开刺目的红梅,她脸色惨白如纸,身体微微颤抖,识海中守护的那卷星图光芒剧烈明灭,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!
“陷阱……真正的门在血字下……”顾雪蓑断断续续、虚弱到极点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。沈砚猛地抬头,充血的双瞳死死盯住冥河上空那片正在缓慢弥合、却依旧渗出“脓血”光芒的裂缝天幕!
“走!离开这里!”沈砚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清晏,冰冷的手触到她同样冰冷的胳膊,两人都打了个寒战。“霍将军!带上温姑娘!银灯!还能动吗?!”
“能!”赫兰·银灯猛地抬头,琥珀色的瞳孔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,她用手背狠狠擦去耳边的血迹,挣扎着站起来,动作有些踉跄,但腰背挺得笔直。“死不了!”她几步冲到温晚舟身边,和勉强稳住身形的霍斩蛟一起,将昏迷的温家小姐救起。
霍斩蛟脸上血污纵横,眼神却锐利如受伤的猛虎,他扫了一眼仅存的几个还能勉强站立、但眼神涣散的黑甲亲卫,低吼道:“跟上!爬也要爬出去!此地……大凶!”
一行人,伤的伤,晕的晕,残兵败将般,在霍斩蛟和赫兰·银灯这两个还能撑住场面的“支柱”带领下,沿着冥河边缘的嶙峋怪石,跌跌撞撞地向远离那片诡异天幕的方向撤离。每一步都沉重无比,空气中残留的混乱意志如同附骨之疽,不断侵蚀着他们的精神和体力。身后,冥河黑水翻滚着暗红的波光,如同巨兽不怀好意地注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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