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三不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吕颐浩心头一紧,仿佛有根无形的线骤然崩断。他记得昨日午后还见那瘦小身影蹲在道观后院的井边,手里捧着半块干饼,正喂一只瘸腿的老猫。张三是可前身边最不起眼的仆役,话少得像哑巴,却总能在可前需要茶水、拂尘、换衣时悄无声息地出现。他不穿官服,也不入名册,没人知道他是何时来的,只道是可前从民间带回的旧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今晨去道观送修堤折子,却遍寻不见此人踪影。问及观中杂役,皆摇头不知。连一向对琐事漠不关心的年端,今日用早膳时也多看了两眼空着的下首位置,筷子顿了顿,又若无其事地夹起一粒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许是回乡探亲去了。”吕颐浩自我宽慰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不信。

        张三不是那种会擅自离开的人。他像影子,贴着可前而生,离了她,便如草木离土,活不过三日。

        与此同时,滑县李固渡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雨初歇,河岸泥泞如膏。一道黑影匍匐于苇丛深处,身上蓑衣早已被河水浸透,发间缠着水草,脸上涂着灶灰与淤泥混合的糊状物。他抬头望向北面??金军前锋距此不过六十里,斥候已探到濮州城外火光冲天。而南面,御营司派出的快马正沿官道疾驰而来,马蹄声踏碎残夜寂静。

        黑影缓缓起身,从怀中掏出一枚铜牌,上刻“内侍省直阁”四字,背面则是一枚极小的莲花印。他咬牙将铜牌掰成两半,一半塞入河底石缝,另一半紧紧攥入掌心,随即翻身跃入湍急的子端支流。

        水流瞬间吞没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三日后,扬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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